1040316日──換成男人,你會這麼問嗎?

婦女節再思考婦女議題

 

1.女性主義如何從「專業」走回群眾? 陳宛萱  2015-03-04

2.張小虹:父權異性戀婚姻的最後召喚  聯合報2012.05.17

3.直言集/不只口誤 柯市長打心底歧視女性   邱瓊玉  聯合報  2015-03-09

4.年夜飯前 P如此冷言冷語   彭懷真/衛生福利部心理健康諮議委員(台中市)  聯合報2015-02-17  

5.換成男人,你會這麼問嗎?  梁玉芳 聯合報 2015-02-12

6.娶外籍新娘 感恩啊   聖嚴法師2006/02/05 聯合報

7.婚姻觀點》博士結婚的對象  小慧  2009/05/22 聯合報

8.婚姻門檻比一比   邱貴玲 中國時報 2007.03.17 

 

1.女性主義如何從「專業」走回群眾? 陳宛萱  2015-03-04

美國女星派翠西亞艾奎特,在奧斯卡典禮上領取最佳女配角獎項時,充滿激情地鼓吹女性平等權益與同工同酬,並將她的獎項獻給「每個為這個國家生下納稅人及公民的女性」,她說:「我們已經為其他所有人的權利奮鬥過了,現在是我們美國女性應該享有同工同酬、同等權利的時候了!」在後台補充說明時,她甚至希望所有「愛女人的男人、同志與有色人種」一起來協助女性爭取平等。

所有熟悉婦女運動與女性主義的人,大概都會覺得她的發言簡直可以說得上天真可愛,在比較嚴厲的女性主義者眼中,恐怕太過「落後」了;也有人會為她捏把冷汗,把同志與有色人種都扯進來,顯然她完全不瞭解第二波與第三波女權運動的爭議點。

果然,奧斯卡慶典都還沒有落幕,手腳超快的女性主義部落客就已經開始批評起她來了,說她的觀點「過時、自以為是」,是標準的「白種女性主義」,雖然這個批評者自己也是個白種女性,卻覺得自己不會犯下「白種女性主義」偏狹的罪惡。接著就是一波又一波來自美國非洲裔女性主義社群的批判,認為這些「享有特權」的白種女性與有色男性,根本就無法理解有色女性每天遭遇到的困難。

誰在壓迫誰

這些批判本身,聽起來多像女權運動用來批判父權結構的語言啊。當然,每一個團體內都有權力的糾結與鬥爭,這聽起來或許比實際上陰險很多,但其實只是雙方價值的衝擊與摩擦罷了。當掌控權力的人總是根據自己的信念/偏愛分配資源,並因此形同剝奪了其他意見相左的人行使權力的當口,這些掌權者跟壓迫者其實也只是一線之隔了。

這問題的困境是,處居弱勢的族群勢必要通過大規模的整合以獲得權力,但當團體越來越大,內部的意見與關注點也會越來越多元,共同關切的問題也會越來越少。這也是為什麼在早期當婦女運動著重選舉權、司法上的平等權時,內部的歧見是比較少的,但當問題深化到如何在文化、社會層次上解決女性受壓迫的結構性問題,分歧點就會不斷地浮出檯面,群體也會開始隨著權力階級的斷面支解破碎。

派翠西亞艾奎特其實點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為什麼女人,這個在世界上約略佔了一半的族群,會是一個「弱勢」呢?難道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團結起來,爭取那些看似極為理所當然的權利嗎?為什麼女人們容許這樣結構性的不公平存在?我想這可能是很多女孩首度對女性主義產生興趣時腦中所浮出的疑問,至少當我開始閱讀女性主義經典、參加座談會、到婦女團體當義工時,我就是這麼天真無邪地相信,我們終將找到一個團結起來的方式,我們終將終結這種荒謬的不公正。唉,我能夠怎麼說呢?我當時真的很年輕啊。

從分裂到多元,從多元到式微

那個時候,台灣婦女運動史上有名的「新知家變」已經發生了好些年,已經少有人公開地對這個事件發言,只有偶爾去聽被「逐出家門」的幾個當事人演講時,會在他們幾句酸楚話中嗅到當時的疼痛。

1997年的新知家變,標誌出台灣婦女運動分裂、多元化的起點,雖然之前在權威性婦女運動刊物《婦女新知》以及基金會涉及的活動中,已經出現了性自主、公娼、同志等議題,但比例上來說仍相當少,也被視為是相當邊緣的課題。當時婦女團體關切什麼問題呢?民法親屬篇的修正、反性騷擾,雛妓救援、女性參政、女性工作權聽起來都是非常符合第二波女權運動的主題,但她們也關切怎樣協助台灣大老婆對抗大陸小三,也因為如此,她們將落後封建的通姦罪當作最後的法寶。

事實上,台灣絕大多數的婦女團體到現在關切的還是類似的問題,雖然她們在若干議題上立場已經有了改變,比如說婦女新知基金會與現代婦女基金會在民法第972條修訂、也就是同志婚姻與多元成家議題上,立場鮮明地表達了支持的立場;婦女新知基金的臉書還轉貼了韓國憲法法院裁定通姦罪違憲的新聞,表達對這種「侵犯公民基本權利」法律的反對之聲。

當然,從家變到現在已經過了17個年頭,台灣的婦運團體跟台灣社會或多或少也有了改變,比如說,行政院的婦女權益促進委員會現在改名叫做「性別平等會」。雖然從名字上來看,可能會讓人以為是為了兼顧了跨性別族群,或是為了擴張傳統男女二元的概念,帶入同志議題的考量;但從他們的實際作為來看,基本上是換湯不換藥,關注點總在改變男女傳統角色的議題上打轉。例如,在第一屆委員中雖邀請了長期在同志議題與性別平權課題耕耘的王蘋(她就是在新知家變中被逐出家門的兩人之一)加入,但第二屆就又回到了婦運的老陣容。表面上,台灣的婦運已經進入參政階段,應該說是一種進步了,但事實上女性主義與婦女運動在社會上的影響力卻越來越微薄。

誰是女性主義者?

我們當然也可以說,這並不是台灣特有的情況,事實上女性主義在女權已經有一定發展的西方國家也面臨著嚴峻的挑戰,對年輕女性來說女性主義不再代表著前進與叛逆,它聽起來跟祖母在聽的龐克音樂一樣,散發著老皮革的霉味。曾經,光是女人穿著褲子上街就足以驚世駭俗;曾經,女人不是自己身體的主人,她是父親、丈夫、兒子的財產,她的慾望不是自己的慾望。當幾個世代的女人走上街頭,一次又一次地擴展女人的權力,終於讓女人的處境比較可以忍受了,人們就開始遺忘,原來我們離先前的壓迫那樣近,而反制的勢力又是如此地如影隨形。

以台灣的情況來說,女性主義的式微就讓人憂心忡忡了。當李宗瑞這樣的案例發生,或女子夜店被「撿屍」、與網友見面遭性侵,總是不乏大批民眾批評受害者,認為是她們自己不「潔身自好」,換言之是「自找」的,這其中充滿對女性情慾的歧視、對女性性自主的否定。

當婦女團體蒼白地喊出媒體與民眾「不尊重女性、欠缺性別平等教育」等譴責的字眼,到底有多少人會因此改變想法,從此不再發表歧視女性的言論了呢?當她們的表態只是不得不為,她們發言的重要性也就越來越低落,成為眾人充耳不聞的既定背景音之一了。

回到主流論述

要讓女性主義活過來,首先就要將它重新放入主流論述的脈絡中。近幾年來在西方,不論是演出哈利波特成名的愛瑪華生的聯合國演說,還是一批回應反女性主義潮流、而公開發言自稱女性主義者的年輕女演員與歌手,都成功地將女性主義重新放回了主流媒體的語彙中,而終於在這種美好氣氛之中,鼓勵了派翠西亞艾奎特,將自己首度獲得奧斯卡殊榮的寶貴致詞時間,拿來鼓吹女性同工同酬與平等權利。

對她發言的批評,一方面是可以想像的,因為同工同酬與平權是第二波、也時常被視為「白種(中產階級)女性」婦運的主題,因此對關注點不同的有色族群以及女同志社群來說,聽來似乎是個刺耳的呼喚;但另一方面來說,有色女性其實在薪資上面臨的剝削其實遠遠超過白種女性,因此同工同酬與更好的工作保障其實更是當務之急,針對這議題其實完全沒有反對的必要。

但無論如何,她的發言都為長期停滯的女性主義論述帶入一股新的力量。我們當然要認識到,女性來自不同階級、種族、文化等背景,自然有不同的關注點,也會承擔不同形式的壓迫需要不同形式的解決之道。在過去二十幾年間,由於基本而迫切的問題似乎已經得到回應,而婦女運動分工與論述變得太過細緻,以致於它逐漸從群眾走入「專業」,變成少數婦女團體必須承擔的責任;也正因為如此,它的力量不斷地消減不斷地邊緣化。

也許有人會說,那又怎麼樣呢?女性主義難道不是自己就是一種性別歧視,它的目的永遠只關切著女人嗎?事實上,女性主義對抗的並不是男性,而是既存的權力結構,它質疑我們既有的性別文化與傳統價值體系,要求我們去檢視隱形與有形的權力關係。我曾經深信,也依然相信女性主義對這個世界是有意義的、對台灣的發展是有意義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麼樣把它帶回到主流論述裡來呢?

來,先回答這個問題好了,你是不是個女性主義者?      §§    回頁首

 

2.張小虹:父權異性戀婚姻的最後召喚  聯合報2012.05.17

昔日面對風起雲湧的廿世紀,五四知識分子中的保守派不惜出言恫嚇,揚言婦女解放運動的後果,必是「男子無業,女子無家」。他們預言進入職場的女人,會搶了男人的飯碗,造成男人的失業,而搶了男人飯碗的女人,則是註定無法結婚成家,終以悲劇收場。而廿一世紀的父權焦慮,已然成功將恫嚇預言轉換為性別標籤,堂而皇之以「剩女」一詞做「女大當婚」的意識形態催逼。

故「剩女」表面上像是一道簡單的算術題,適婚女子總數減去已婚女子總數,或適婚女子總數減去適婚男子總數,又像是一道無解的性別議題,糾結在「男人下娶、女人上嫁」的古老婚配邏輯與女性獨立自信、經濟自主的當下現況,更像是一道滾雪球般的社會問題,牽拖著結婚率、離婚率、生育率、高齡化、外來移民越滾越大。

但說穿了所謂的「剩女現象」,也不過就是越來越多的女人更晚進入婚姻或根本不進入婚姻。換個角度思考,「剩女」的真正問題,或許不在於不斷攀升的統計數據或比例,不在於性別結構的變與不變,也不在於動搖國本的茲事體大,而在於「剩」作為一種無法言喻的「時間焦慮」。

更進一步逼問,「剩女」一詞所標示的重大時間焦慮,究竟是發生在被指稱為「剩女」的群體之中,還是發生在不斷指稱「剩女」為「剩女」的父權異性戀婚姻制本身,前者被放大的是女人「適婚年齡」、「生育年齡」的稍縱即逝,而後者則反映了父權異性戀婚姻制度本身內在的危機。到底是女人嫁不不出去?還是異性戀婚姻機制本身出現了極有可能淡出歷史(至少喪失絕對主導權)的式微掙扎?英國的單身人口超過了已婚人口,法國的非婚生子女早超過婚生子女。究竟是不在婚姻制度中的女人,還是婚姻制度本身,正在成為剩菜殘羹呢?誰是少數,誰是多數,誰又是正在由少數形成的多數呢?

這樣的文化反思將提供一個截然不同的思考路徑,不是《敗犬女王》一類的新編羅曼史腳本,不是《大女當嫁》、《盛女愛作戰》的男女配對與形象改造,而是積極迎向當代文化、經濟、科技變動中的新布局、新想像、新連結。例如,以異性戀婚姻為量尺所統計出來的數據:台灣的離婚率亞洲最高,生育率全球最低,適婚年齡女性的未婚比例世界第二高,四十歲女性超過五分之一處於「沒有婚姻」狀態中。面對這些數據,我們究竟是應該感到焦慮還是驕傲?

如果有人在這些數據中讀到的,全然只是婚姻解體、家庭崩毀,國族垂危,那是否也可以另一批人能在同樣的數據中讀到自主性、選擇權、性慾取向、親密關係、伴侶形態、家庭模式的多元變化。同樣的數據,同樣的訊息,若「婚姻制度岌岌可危」是前者的危言聳聽,那「婚姻不再是人生必要的階段」便是後者的樂觀其成。

究竟是誰將被淘汰出局?究竟是誰在拉警報?「剩女」不可能靠著文字遊戲的「盛女」而敗部復活,「剩女」也不可能靠著個人的化妝打扮或姊弟戀就找到美好歸宿,「剩女」必須回到其作為意識形態召喚的權力慾望機制去重新設定:「剩女」是一種焦慮,「剩女」更是一種「焦慮轉移」,成功移轉了父權異性戀機制在當代的無效性。那已然無法hold住時代變動、新興家庭形態、性愛關係、甚至生育技術模式的傳統父權異性戀婚姻制度,恐怕才是真正應該擔心害怕,怕一個不小心,就這樣錯過了時代的脈動先機而被「剩了下來」。

那不再神聖不再獨大的「剩侶」。            (作者為台大外文系教授)                    回頁首

 

3.直言集/不只口誤 柯市長打心底歧視女性   邱瓊玉  聯合報  2015-03-09

從選前「洞洞說」、陳以真年輕漂亮「適合坐櫃檯」,到選後「未婚國安問題說」,前天又冒出「進口外配論」。這些「口誤」都和女性有關,柯是不是惡意,大家不知道,但站在女性立場,感覺這位首都市長即使非惡意,但也非善意。

柯文哲在選前為了性平議題,找來一堆公民團體請益,其中包括南洋姊妹會,當時上了一堆課,拿了一堆資料;但選後不僅說「進口」,還稱新移民為外籍新娘。選前、選後不一樣。

仔細檢視柯文哲過去女性議題言論,發現就是老一代台灣男性的想法,他對女性的角色、能力、解讀,都停留在上一世紀,女性只是依附品,十足大男人主義。

外界可以相信柯文哲說的「沒有惡意」,不過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言,大家已經從一開始「口誤」,發現柯其實是個「慣犯」,改不了講錯話的毛病。因為柯心裡就是這樣子想,所以講完也不覺得怎麼樣,還怪外界刻意放大解讀。

柯文哲已非台大醫院加護病房主任,身為國際城市的首都市長,一言一行都代表這個城市,享受鎂光燈的同時,更應謹言慎行,而不是只是說「我沒有惡意」、「講話坦白也有錯嗎?」不反思自己,只怪別人刻意放大,不斷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

如果連政治素人也染上了官僚氣息,市民如何奢望市政氣象一新?          §§           回頁首

 

4.年夜飯前 P如此冷言冷語   彭懷真/衛生福利部心理健康諮議委員(台中市)  聯合報2015-02-17  

分享吃年夜飯原是一年中最快樂的時光,但對很多人來說,這頓飯可能是伴隨委屈、淚水、無奈、辛酸。無論熱菜多美味好吃,家人的冷言冷語、輕蔑表情,都讓吃的人痛苦。有些適婚年齡尚未成婚的朋友,原本就怕這一晚,如今柯P的一席話,補上狠狠的一槍,傷口上灑鹽,太殘忍。

我想到李安的電影《飲食男女》,充滿美味卻又難以下嚥,一位朱姓大廚師和三個女兒住在一處老宅。我們的社會喜歡在飯桌上談事情,因為美食當前心情自然愉悅,容易說話,所以朱家的大事也都在飯桌上「宣布」。但即使滿桌好菜,氣氛卻是凝重和戒慎恐懼。家庭中的溝通不良,吃飯反而變成一種壓力。朱家,各人過各人的生活,只有在每周一次的團圓晚餐,全家人才聚在一起,是三姊妹略嫌厭煩卻又不得不去的例行公事。李安用許多的鏡頭來拍攝老爸準備菜肴的樣子,那種專注與熱忱,似乎把所有對家庭、對女兒的感情都燒到菜裡頭去。但到了飯桌上,老爸卻非常嚴肅,把美味都破壞了。

戲中,大女兒正是一所中學的未婚女教員。去年,我審查一篇博士論文,探究的主題正是「未婚女性的心路歷程」。這項新的研究透露出不同於以往的種種訊息。女性變了,婚姻在無數女性生命中的位置節節後退,有太多比婚姻更迷人的選項。男性即使夠好,男性背後的傳統、家族、威權、社會觀念,也依然可能讓女性卻步。

男性也變了,變得少了自信、少了說服力、少了在女性心目中排第一位的魅力。男性也有很多選項,事業、運動、網路等,都比較容易有成就感,對於戀愛、婚姻、家庭等,則沒有把握。

柯文哲身為台北大家長,說出一些家長的心聲,但又忽略了另一些家長已改變想法了。很多父母也在改變,逐漸接受兒女不必然要走婚姻之路的事實。無數熟齡的朋友(除了柯P以外)用比較寬廣的態度尊重子女各種選擇。有一位研究生在論文的謝詞裡感謝她同性戀對象父母請她去吃年夜飯的恩情,這是以往難以想像的。

少子化固然是國安危機,不快樂的婚姻是個人及家庭的危機,導致多少人心理不健康、社會問題接連發生。政府應避免少子化,更應增進大家都心理健康,避免每一個人遇到危機。柯P始終忽略「心理健康」議題,忽視人們何等需要尊重、友善、合理的環境。幾句負面的言詞就導致社會分化,刻板化印象的思維以歧視偏見讓無數人承受羞辱,實非大家長該有的作法。

我是家長,家長的責任就是使全家和樂,為了這個簡單的目標,縱使有千言萬語,我都得忍住不說。因為每個人經歷了一年的辛苦,都帶著滿身的傷痕回家。怎麼忍心讓他們在這溫暖的地方再受委屈呢?柯市長,受傷的人需要安慰,請拿出台北市大家長的氣度,道個歉,接著用各種行動使各種原本飽受歧視偏見之苦的朋友,感受到一絲絲溫暖吧!           §§             回頁首

 

5.換成男人,你會這麼問嗎?  梁玉芳 聯合報 2015-02-12

有時候,要分辨一件事是不是隱含歧視,只要做個代換練習題,答案就清楚了。

今天端上三道練習題,從網球美少女、「刺鳥」作者的訃聞,到金球獎以及奧斯卡頒獎,性別偏見無所不在,但反擊也已展開。

一是剛結束的澳網公開賽。場邊訪問引發性別歧視爭議。

「妳可以為我們轉個圈兒嗎?」澳洲電視台記者伊恩.柯漢笑咪咪地對剛拚完艱苦賽事的小威說;她可是世界第一的女單選手。「你會要求球王費德勒、或西班牙蠻牛納達爾也轉個圈嗎?」這樣的代換,是面對白目級訪問的最佳反擊。

另一場女單對決,剛直落二擊敗對手的加拿大女網新星尤金妮.布夏也得面對這個突兀的邀請:「轉個圈兒吧?」廿歲的布夏楞了一下,靦腆地轉了個圈。

真是夠了。在他眼中,球技並不比飛揚短裙下,青春曼妙的身材,更有觀賞價值?

場邊訪問的輕佻,惹火七十一歲的美籍網壇大姊大,拿下十二座大滿貫冠軍的比利珍.金。她忍不住開砲:這不是性別歧視,什麼才是性別歧視?

幾乎同時,澳洲媒體再犯下沙豬級錯誤。在全球賣出三千萬本的「刺鳥」作者柯琳.馬嘉露謝世。澳洲人報的訃告總結她的一生:「馬嘉露,澳洲最暢銷作家,是個獵男高手。長相平凡,明顯過胖,然而她慧黠溫暖。她曾說,『我從不在乎衣著及身材;有趣的是,我從不缺男人』」。

這會是刺鳥作者一生最傲人、最該被「蓋棺論定」的讚語嗎?她最大成就是以微胖身材吃定男人,值得放在文首一語道破?

事實是,「刺鳥」狂銷並賣出一百九十萬美元的創紀錄高價版權,拍成收視率最高的電視迷你影集之一;在投入寫作之前,她是科學家,在耶魯大學專攻神經醫學研究十多年。但這些成就,在執筆記者眼中,比起她的長相及「獵男術」都無足輕重。

「刺鳥」迷的憤怒可想而知。美國讀者安慰澳洲人,咱紐約時報也犯過錯:美國火箭科學家依方.布利爾過世,文章開頭這麼說她:「她做的俄式炒牛肉好極了,夫唱婦隨,她由工作退下八年養大三個小孩,兒子說她是世上最好的媽媽。」

布利爾在七零年代發明的推進系統,至今仍是讓通訊衛星滑進軌道的重大貢獻;但在蓋棺論定時,科學成就都得退居她身為妻母、炒牛肉的功力之後。

不論女性多有才,在專業領域中多麼出類拔萃,但到頭來,還是只有外表、穿著,以男性為座標的功能(吸引力、作菜、養兒育女),才足以定義成就。

看看明星吧。女星最常面對的問題是:「你穿哪個品牌?」「誰家的首飾?」而非關電影專業。推特上有人發起「#askhermore(問她多一點)」,即時線上提供記者該問不同女星啥專業問題,如同詢問男星或球王待遇,問他們專業挑戰、對同儕的評價。

去年以「藍色茉莉」獨領風騷的女星凱特布蘭琪開出第一槍,她蹲下對以鏡頭從頭掃到小腿的攝影記者說:「你也會對男生這樣嗎?」

奧斯卡即將登場,等著瞧吧。         §§           回頁首

 

6.娶外籍新娘 感恩啊   聖嚴法師2006/02/05 聯合報

問:台灣也有許多外籍配偶,很多是花了聘金娶來的,但台灣丈夫會覺得,她是他花錢買的,有人甚至要兒子叫親生母親「外勞」;也有替精神病的兒子娶了外籍太太,生了孫子之後,把媳婦休了,媳婦不懂中文,只好認了。人性很扭曲啊,這些事真令人唏噓。

答:這些都是人間的百態呀,是人間的可憐相、愚癡相。在台灣,我們對待外籍配偶,跟外籍勞工是類似的心態,認為他們不如台灣人。

外籍配偶的問題,過去台灣沒有,是最近十多年才有的特殊現象。大概有些男性,年紀很大了,或者因性格問題找不到配偶,只好用錢買了。

台灣的人口性別比率女多於男,也有台灣女孩跟外國人結婚,卻沒人說「台灣人賣女兒」;但台灣男人,向經濟比較落後的國家,用聘金娶回太太,情形就不同了。這種現象是違背人權的,人口不能買賣,婚姻也不是買賣的。

由新娘的角度來看,她們的娘家的確貧寒,需要夫家給她一點接濟,這也是人情之常。

與其說是「用錢買一個太太」,不如說是「感恩岳家把女兒養這麼大,嫁給你」,所以給太太娘家一些回饋,不是買賣,是感恩。

如果存著感恩的心,就不會把太太當成商品。

至於有人要兒子叫親生的外籍母親「外勞」,這太過分了。小孩子如果把母親當成勞工、看不起母親,這會是家庭的悲哀。

想想看,假如台灣女孩嫁給美國人,孩子卻叫台灣媽媽為「外勞」,你作何感想?

或者,你娶了美國太太,也住在美國,太太要孩子喊你「外勞」,你會如何呢?孩子將來又如何尊重別人?這是將心比心呀。

也聽說,有些家庭為患有精神病,或殘障的兒子娶了外籍太太,等生了孩子,就把媳婦休了,趕回原來的國家。這樣的父母,應該再教育,只是利用女孩生小孩,非常不道德啊。

對待不同種族、貧窮的人,要懂得尊重。既然有緣藉婚姻成為一家人,就要珍惜這樣的因緣。 §§             回頁首

 

7.婚姻觀點》博士結婚的對象  小慧  2009/05/22 聯合報

媽媽在電話中懷疑著問:「那女孩的條件到底怎樣?你表弟的條件可是很優秀的。」

是呀,表弟小淵博士畢業,個性溫文儒雅,現在在國立大學教書,四十好幾,結過一次婚,但沒有生孩子。他和前妻離婚的主因是,兩人的生活和價值觀不同,他的前妻是個女強人,攻讀了一碩一博的學位,很嚮往在美國或台北這些大城市的生活。她認為夫妻不一定要同住,但對小淵而言,他希望夫妻兩人能一同在大學城的環境裡,享受做研究和悠閒的生活步調。兩人婚前其實在認知上已有差異,但覺得或許結婚之後會有轉機,然而終究誰也不想放棄自己的生活觀,只好平和的分手。

小淵還是希望能找到理想中的伴侶,對於親友的介紹很少拒絕,但是多年過去了,他仍是孤家寡人。其實這些親友介紹的對象都是以「條件說」為主,他們認為小淵前妻的條件這麼好,哪能再娶一個條件比前妻差的呢?於是介紹的都是留美碩士、家族企業的第二代、豪門之後等。

這次一聽我說,有個女孩很善解人意,最大的夢想是當家庭主婦和照顧孩子,這些親友馬上不屑一顧的說:「條件這麼差,你還敢介紹喔!」真令我氣結。

於是我問了小淵,什麼是他理想中的伴侶,他說:「一個能相互照顧,帶給我家庭氛圍的女孩。」經過前次婚姻,他了解到自己要的終生伴侶,並不是和自己學經歷條件相當的「工作夥伴」,而是真正的「伴侶」,不曉得我那些親友們到底想通了沒?       §§  回頁首

 

8.婚姻門檻比一比   邱貴玲 中國時報 2007.03.17 

台灣首富最近在媒體公開求偶條件,希望對象「身體健康、容貌美麗大方、個性活潑樂觀開朗,生活有品味,三十歲以上」。幾位符合條件的名媛淑女立刻被媒體一一參表比對,公開配對配的不亦樂乎。而同一時間,也傳出台灣社會對外籍配偶婚姻仲介的批評,建議婚姻仲介改由非營利團體來經營,以阻絕仲介以婚姻媒合對雙方進行剝削。

自古以來,婚姻和教育都是社會階級流動的重要手段。一個三級貧戶出身的青年,可經由個人努力,從教育和職業來翻身。但對無力以教育翻身的人來說,婚姻是另一個方法。古今中外,豪門聯姻為自己的階級加分,嫁入豪門或娶高官女兒藉以和權貴沾親帶故,和貧女嫁人求得長期飯票保障生活,基本道理有什麼不同?

所以,所謂自由戀愛結婚,如王宏仁教授日前在貴版所言,其實是中產階級浪漫想像的特權。豪門權貴名媛和貧家女兒,都沒有什麼自由戀愛的權利,大家長一搖頭,一切作罷!因為階級代表了一切,結婚所帶來的附加價值勝過任何更多感情基礎。

因此,社會在欣羨豪門聯姻,富豪徵婚的同時,又何必以雙重角度來對待更多貧苦階級的婚姻安排,為他們的婚姻選擇設立更多門檻?

以婚姻所需來看,今天台灣職業媒人公開的、私下的,網路交友到處都有,人人求偶條件不一,為什麼就沒有人提議以非營利組織來規範台灣的交友婚姻服務?如果沒有合理的溝通和管理,外籍新娘的婚姻仲介,和台灣職業媒人沒有什麼兩樣,都是為了賺取豐厚的媒人紅包,將雙方較不討好的一面隱蔽不談,一旦結婚以後,媒人收錢退場,各家自求多福,嫁娶雙方都可能成為被騙的受害人。

以實際操作面和產業規模來看,婚姻仲介和外勞仲介類似,相關業務之龐大,絕不是今天台灣一般的非營利組織或團體可以承攬的產業。如果沒有更多全盤設計政策思考,非營利組織無疑在為自己找一個扛不起來的枷鎖。

今天外籍配偶面對的問題是仲介的管理,嫁娶雙方瞭解,選擇清楚明白,如富豪徵婚一樣條件公開,各取所需。問題是許多外籍配偶和台灣許多貧苦婦女一樣,在婚姻上自我獨立基礎和生活能力太薄弱,一旦婚姻不幸福或遭遇變故,生活就陷入困境。

所以,與其在他們婚姻上作更多門檻,更重要的是如何管理婚姻仲介,避免詐騙、剝削,並提供外籍配偶嫁來台更多人身、法律保護和生活協助,放寬外籍配偶入籍條件,讓她們早日身分合法,學習獨立生活技能,減輕家庭負擔。

我曾經在實務工作上碰到一個鐵工,他說他只是想娶一個老婆生幾個小孩有個自己的家庭,但他的條件找不到台灣女性結婚,所以去娶一個越南新娘。我問他和妻子的適應問題,他不卑不亢的說「人家如果不是家貧也不會來嫁給我,婚姻本就是要經營啊。」

追求幸福的權利不分階級,能有這樣的人生智慧,所謂的權力財富、身分地位均不足道矣。(作者為中國文化大學社會福利學系助理教授)    §§           回頁首